“你是否有过这样的梦呢?
“在梦里,你是高贵的王国公主,却在逆臣的政变中遭受了祖国的驱逐,你无处可去,唯有王国忠心不二的骑士团追随你一起浪迹天涯;但你又从跟你依依不舍的嬷嬷那里听到,你自小就有一个婚约,而婚约者就是另一个古老帝国的王子。
“虽然你还未见过那个王子,但你觉得要让骑士团安定下来,就带领骑士团去往那个古老的帝国。”
随着梦里轻细柔和的女声娓娓道来,叶筱灵的所见中光景变幻,时而她是幼小稚嫩的孩童,在巍峨的城堡里奔跑玩耍;时而她是青涩的少女,在宽大的古镜前穿衣打扮。
在这个被人轻声细语描述的梦里,国王和皇后的面容依稀是现实里熟悉的相貌,而她在镜中的容颜却因为高贵的妆容而褪去了朴素,让她有种不真切的梦幻感。
但她此刻已经模糊了现实和梦,那富丽堂皇的宫廷、驻剑跪地的冷峻骑士和现实中遥不可及的流亡冒险让她心醉神迷,所以她心安理得地追逐那人所描绘的未来:
“你们历尽千辛万苦,穿越了宽广的沙漠、荒芜的平原、连绵无尽的山脉,终于来到了古老的东方王国。但在觐见那位尊严的帝王时,你们饱受世人的嘲讽。你忍辱负重,谨小慎微地提出往日的婚约,那位帝王却说原先的婚约者已经被逐出王都,若是你们可以说服太子放弃去拯救他那个早已病入膏肓的公主姐姐,就可以继续这个婚约。
“但王国骑士团中人不堪受辱,意图刺杀嘲讽你的大臣。你耐心地安抚了他们,然后决定去寻找那位太子。经过重重磨难,你找到了民间隐世不出的圣手仙医,又终于见到了尊贵的他……”
可是,梦里那个太子的面容是谁呢?
犹有轻细的言语在泡沫般的梦被吹破后流淌在风中,她恍然若失,低下头,审视自己那朴素的衣服——深蓝色的绒线连帽衫外套、平凡之极的牛仔裤、黑白的帆布鞋,跟梦里的华贵全然不同。
然后,她彻底醒过来,虽然眼眸散漫无神,却无法在视线中找到那个少年的身影。于是她坐了起来,转头四顾,却依旧无法找到,唯见篝火依旧,但更远处却是一片黑暗。
她就惶惶然向茫茫无边的夜色里喊了一声:“令无忧!”
“我在这里。”
她抬起头,只见令无忧坐在高高的墙垣上,火光无法照见他的神色,可她心若明镜,那张清秀的脸上必然是木然的眼神。
“你在那里干什么?”
“观星辨位,顺便放孔明灯。”
“孔明灯?”
叶筱灵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少年手中一个框架极其简陋的灯笼状物体摇摇晃晃地升空而起,却倔强地向更高的天空飘去。
她沉默片刻,又说:“观星辨位……是要怎么看?”
“你地理课成绩如何?”
“勉强及格。”
“对天文有没有兴趣?”
“没有。”她摇头,心里更是沮丧。她也明白令无忧不问她物理课成绩的理由,因为少年本来就是物理课代表。
“那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令无忧不讨人喜欢的地方有很多,但这点尤其令人讨厌:对不愿解释回答的问题始终不正面回答,反而会绕过这个问题,对提问的人穷根究源,让他们无话可说。
以往叶筱灵跟令无忧交际无多,所以才不了解他为何那么孤僻。
但只是又沉默片刻,叶筱灵想起了什么,问:“令无忧,你说你天生无法睡眠,所以,也不会做梦咯?”
“对。”
叶筱灵仰头看去,少年却已经转头望向了另一边,对这长夜的冰冷若无所知,明明只是入夜的时候她就觉得冷得快要死了。
“你梦里的那个太子的面容,是谁呢?”
她一时间俏脸微红,再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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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玩弄人心的大师。”
“只不过是编织一个梦境而已。唯有细节贴近世人内心的想法,才会显得真实可信,不是吗?倒是你,窥视小女生的梦境,可不是你一贯的作风。”
“我只是不想那个孩子被牵连进来后成为另一个你而已。”
“我吗?若是可以,也未尝不可。”
“那就拭目以待好了。”
“所以,那就是你选定的代行者吗?你就那么自信那个少年会拯救那个孩子?”
“代行者?对我而言,代行者战争已经没有意义了。那个少年,将是我的见证者,见证我的辉煌,或是我的沦亡。”
“林逸轩,你到底在计划什么?”
“无可奉告!”
“即使是伊莉娅,你也在欺瞒她吗?”
“跟她无关,跟你们也干系不大,只是我想在这个世界看到那样的未来而已。”
“那我也拭目以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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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整整一个上午,令无忧的喊话在这偌大的废墟里回荡,却无一人回应。中午回到废墟中央时,他在心底度量来去,最后计划离开这个鬼地方。
“诶,可是你姐……”
“她若不是降临在这个废墟里,就有可能降临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即使她就在附近,但若她想在这个世界找到我,就必须又让我知道她的途径。”
“就像你昨晚放的孔明灯一样?”
“比那要复杂地多。”
叶筱灵听到第三人的话语,顿时回过头去,却见一个女子撑着阳伞站在她的身后,身形纤长,曲线柔美,一身漆黑的长裙隐约透出梦境里所见的华贵,金色的长发近似透明,盘起在脑后。
她的面容在阳光下看不真切,可叶筱灵本能地转头去看对面的少年的反应。
但出乎意料的是,令无忧抓住了垫在他屁股底下的石砖,姿态一如暴起前的凶徒,眼眸中透出的光锋利尖锐得让人害怕。
“还未执掌黄泉剑、成为代行者就拥有了这么致命的杀意吗?”
那个突如其来的女子低头直视少年的眼眸,笑意嫣然。
“黄泉剑?你是说那柄剑?”
叶筱灵突然出声,令无忧就转过头,诧异地问:“你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她说你……可以拔出那柄剑,成为死神的代行者。”
“什么是代行者?”
叶筱灵福灵心至一般,脱口而出的言语让令无忧感到陌生之极:“他问你,什么是代行者?”
“你为什么以为,我会回答这个问题?”女子却只是轻声地说。
“因为……我是第三真祖的代行者,是你的主人!”
叶筱灵说话的时候眼眸中闪过一抹冷淡的血红色,话音由一开始的迟疑到后来自然而然的冷酷决断,中间的转换甚至让完全听不懂的令无忧都听出了那高高在上的意味。
可说完后,她又怔怔地看着虚空中的某处,像是在回味方才的言语。
“是,我的主人。”
女子伸出手,将怔然坐在地上的少女拉了起来,然后握住她的手,跟她站在一起,居高临下地俯视凶徒般的少年,淡淡地解释说:“所谓代行者,就是神在地上的代言人,代替神明向世人传递祂的信念,收敛世人的信仰。在某个特定的年代,还是被选中来参与代行者战争的人。”
令无忧在叶筱灵解释的时候也站了起来,然后又问:“那么,在代行者战争中胜出的人,可以得到什么?”
“名声,以及更多的神恩。不过,对你而言,第一要务,应该是去拔出黄泉剑,那一位会在认你为主后向你解释的。”
这一次,她的语言却是如同华夏某地的方言,虽然声调不尽相同,但令无忧倒是毫无阻碍地听懂了。
可就在她说完后,执手相握的二人在刹那间消失在眼前,让令无忧惊疑不定:
“喂!”
“叶筱灵!”
“走了?”
令无忧伸手向先前二人的所在摸了摸,所触却是空无一物。
“叶筱灵!”
还是没有回应,令无忧就捡起旅行包,然后快步走向被那人称为黄泉的剑的方位。
“死神的代行者?第三真祖?”
令无忧伸出手,握住了剑柄。
一开始,他并不想涉足这个世界过多,所以也没有试图拔出这柄剑的心思。
到了后来,他更清楚,一个独立在荒原中、毁在战乱中的城池,其中又随处可见那些延绵极长的痕迹,在这里的中央这种地方上,一柄古剑如此突兀地插在那里,就证明了那些造就那些痕迹的人许是无法、许是无意拔出那柄剑。
毕竟再不济,胜者也可以连石带剑一起运走。
“可现在,还有自己选择的余地吗?”
一时间,他握紧了剑柄,然后提起,但闻剑吟昕然,他轻而易举地拔出了古剑,古剑轻盈若无,在他手中熠熠生辉。
但就在这时,那声剑吟远远传荡开去,久久不歇,甚至愈传愈远,通天彻地,如苍龙纵游天地之间,声彻万里之遥!他根本无法制止,那声剑吟一如无边的海潮,向四面奔涌弥散,惊起飞鸟大片,吓走苍狼无数。
于是更远处,一道道皓白的光柱应声拔地而起,一如星辰的列位,拱卫这居于夜空中央的北极星,又在刹那间贯通天地,直入云天之中,照彻这个白昼,连正午的太阳都为之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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